Arcticus

Chapter 2

 

接下来的一周是在模糊中度过的。Šime一直在发烧，在醒来时的疼痛和昏迷不醒之间徘徊着。有时他会听到旁边的人在说话，但太远了并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。

 

即使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，他还是能认出照顾他的人。当他醒来时，Dejan就在他身边。如果他不在身边,那也只是因为他去才可以找了一些鱼和贝壳,这样他就可以一小口一小口地喂Šime吃东西。他的人鱼本能对此作出了奇怪的反应。他无法忘记Dejan找他的情景，因为这通常是一种求爱的举动。Šime试图在他痛苦的状态下尽可能地摆脱这种想法。Dejan不是想引诱他，只是想让他活着。

 

在某种程度上,疼痛开始慢慢消退了、Šime也开始恢复正常。但Vedran仍然不允许他大范围的移动，所以他几乎整天都被困在床上，而Dejan则要照看他。当他不在的时候，另一只人鲨就会留在他身边，以确保他不会受到伤害。

 

起初,Šime还是会怕他们,尤其是Mario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他发现这些人鲨并没有那么糟糕。就连Mario也表现出了人鱼没有预料到的温柔的一面，他很快就不再谈论强迫他离开的事。尽管他还在为他的朋友把Šime带来而生气,但很明显,他不是故意的。

 

总之，还不算太糟，但是人鱼仍然想念他的家和他的朋友。冷冰冰的深水区与他习惯的五颜六色的珊瑚礁不同。这里太冷、太可怕了。一旦Šime烧退了以后，就要开始熬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夜晚了。当Dejan用焦虑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，他还在因为寒冷不停地颤抖着。

 

“出什么事了吗？”人鲨忧心忡忡地问他。

 

“我不习惯这种寒冷。”他一边揉搓双手，一边回答，希望这能给他带来一些温暖。

 

“这个，试试盖上这个。”

 

Dejan递给他一条毯子，Šime一分钟也没浪费时间就把自己裹在里面了。但是寒冷仍然刺痛他的皮肤，让他颤抖着。

 

“不够。”Šime抱怨道。

 

Dejan注意到他的嘴唇开始变蓝了，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想清楚，他就张开双臂迎接那只人鱼。

 

“过来，我给你暖暖身子。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有多大帮助，但…“

 

就在几天前,Šime绝对不会接近任何一只人鲨。但现在，他知道Dejan只是想帮助他，所以他毫不畏惧地加入了他。他把受伤的尾巴缠在Dejan的尾巴上，头靠在他的肩膀上，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。

 

“现在好点了吗？”

 

“嗯，谢谢你。很抱歉这几天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。”

 

“别犯傻。你才不是什么麻烦。或许其他人不说，但这里的每个人都很爱你。说真的。你回家的话我们会很想你的。”

 

“等下，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回家了？我以为Mario不让我走，怕我把你们住的地方供出来。”

 

“你当真了？现在你只要知道我们并不残忍。别担心，等你的尾巴痊愈了以后，我就带你回暗礁。”

 

这些话应该会给Šime带来一丝的安危,但没有。寒冷并没有打算让他继续睡觉，但他的飘忽不定的思绪却阻止了他。因为当他靠近Dejan，假装在寻找温暖时，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想离开他身边了。

 

他当然渴望再见到他的朋友和家人，但由于对人鱼对人鲨的憎恨和恐惧，一旦他回到礁石上，他就再也见不到Dejan了。Šime不想这么做。

 

Dejan睡着后，他的脑袋清醒了很久，盯着他帅气的面容，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。

 

接下来的几天,Šime开始注意到一些新的东西。当Dejan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，Ivan和Vedran那种一脸深沉的表情。他想知道是他的大脑在捉弄他，还是就有这么一回事。

 

现在，即使夜晚不冷，他也会钻进Dejan的怀里，人鲨也会高兴地欢迎他。当有一个如此专心致志地照顾他的人时，康复期也变得不那么糟糕了。有时，他的肌肉会因为太久不活动而感到酸痛。当Šime开始蠕动的时候,Dejan会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开始按摩。

 

“你没必要这么做。“Šime咬着自己的嘴唇，不让呻吟从自己嘴里跑出来,因为…天啊,Dejan的触碰让他感觉自己如临天堂，他不想发出任何令人尴尬的声音。

 

Dejan只是耸耸肩，继续按摩下去。双手总是缓慢而温柔,有时,他会停下来赞美Šime的纹身,并询问他们的含义。如果是其他人这么问,Šime只会觉得这样很粗鲁也很没有礼貌,但Dejan总是确保自己不越界。

 

尾巴开始在慢慢地愈合,但Šime很快发现学游泳简直是一场艰难的战争。Vedran给了他一份定期锻炼身体的清单，但他进步很慢，有时他担心自己可能会终生残废。

 

他正忙着伸懒腰，脸上明显地疼得厉害，最后他突然崩溃了。Šime正怒气冲冲地锤着大海的底部的沙子,Dejan急忙游过去看发生了什么。

 

“这没用！现在的我太弱了。我可能再也没法游泳了。我只是个负担。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执意要帮我。”

 

“别说那些有的没的，Šime。你没有影响到谁，更不用说我了。Čarli 说你的恢复需要时间。不要自暴自弃。”

 

“但这太难了！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！“

 

“你只需要更多的动力。想想你的朋友你的家人。一旦你康复了，你就能游回礁石，再见到它们。“

 

“也许吧，但我也得跟你道别了。”

 

Šime的声音嘶哑了，他低下了头，不想让Dejan看到他眼中的悲伤。人鲨向他伸出手来，脸上流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。

 

“这就是困扰你的原因，嗯？”

 

“某些程度上是的，只是…我希望我能回到我的家，但我也不想永远地离开你。“

 

“有时候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离开，但我不能让自己那么自私。你是个人鱼，Šime，你的生活就在暗礁里，和你的同类在一起。但我不能让你呆在这里，即使我真的希望可以这么做。“

 

Šime发现Dejan的眼睛发生了变化,似乎有一簇小火花在跳动着,但这足以让他做一个大胆的举动。他把一只手放在人鲨的下巴上，然后覆上了他的唇。突然间，他们的对立面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。他们需要互相保持接触，互相喝个酩酊大醉。毕竟他们的感情已经藏不住了。

 

然而,Šime尾巴上的肌肉让他变得跌跌撞撞的。他以为自己会掉下去，但Dejan伸手把他抱在怀里，紧紧地搂着他。

 

“嘿,小心些而已。不要伤到自己了。”

 

“对不起，我刚才忙着亲你，没有考虑到我虚弱的身体随时都可能让我的伤口加重。”人鱼咯咯地笑了起来，然后又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。

 

因为Šime提出的条件,他们不得不腻在一起拥抱和亲吻,仅此而已,但他们都很开心的。他们想慢慢来，忽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在缩短。他们没有进一步讨论一旦Šime的鳍完全愈合，他们将如何离开对方。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会发展到哪一步，但现在，他们只想充分享受它。

 

“你知道吗，我还在想Ivan可能想杀了我很久了。”Dejan说。一段时间后,Šime依偎着接近他。

 

“真的吗?”

 

“是的，他一直在取笑我，说我是怎么让你倒霉的。但我又不能说他错了。”

 

“得了吧，难道我还不值得你的朋友们开个小玩笑吗?”

 

“当然。”Dejan回答道，然后又弯下腰去偷了一个吻。

 

最后，Dejan说的是对的，只不过他说的不仅仅是Ivan的话，还有Mario的话。只有Vedran不插手这些事,但是Šime经常发现他焦急地瞥了一眼自己和Dejan。不难看出原因。人鲨已经准备时刻Šime会离开他们的领土，这也让Dejan的心碎成一片片。

 

令他沮丧的是，他的伤似乎愈合得越来越快，现在他不想这样了。一天又一天，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强壮，到了可以独自在人鲨的领土上漫步的地步。当然，Dejan永远都不会离他很远，但是，他不能光靠这个借口和他的情人呆很长时间。

 

当他正忙着教四个人鲨Marica的歌词时。他们突然都把头就转向另一个人,这让Šime感到困惑,直到他看到有人接近。一开始，他害怕是某个不良意图的人，但当他认出那个向他们靠近的人鱼时，他的心充满了喜悦。

 

“Luka！”他惊呼起来，准备冲到他的朋友跟前，但Mario拦住了他。

 

Šime想抗议,但他决定反对时,他注意到人鲨紧张的神情。他想起了他对人鱼的恐惧，并认为最好让Vedran和Ivan来处理这种情况。

 

“Šime !我到处找你!你还好吗?他们没有伤害到你吧?”

 

他不由自主地认为Luka出奇地平静，因为他正被四个可能怀有敌意的人鲨包围着。

 

“不，我很好，别担心。相反，Dejan把我从风暴里救了出来，把我带到了这里，这样我就可以恢复伤口。他们不是坏人，我发誓。”

 

Luka只是点了点头,仿佛Šime只是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。但人鱼仍然害怕人鲨会对Luka做出怎样的反应。然而，他没想到他们会转过身来，看着正红着脸的Ivan。

 

“嗯，看来这里有人对我们隐瞒了一些秘密。”Dejan笑着说。

 

“是的，现在我更明白了为什么你一直在为人鱼辩护，总是说它们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糟糕。”Mario补充道。

 

“等等，我没有…给我点时间！“

 

当那三只人鲨正乐得不可开交的时候，Ivan从他们身边游过，抓住Luka的胳膊，然后把他从这些骚动中拖开。Šime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的朋友。在这里呆了这么久，他知道Ivan是个好人，但他仍然为Luka担心，尤其是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 

他躲在一块岩石后面，这样他就能听到Luka和Ivan在说些什么，这样他们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。如果情况恶化，他也能出来进行干预。

 

“Ivan,疼!放开我，求你了！”

 

“你在想什么，一个人跑来这儿?你没想过路上会发生什么吗!人类可能会抓住你，或者你可能会遇到比我更不友好的人鲨，或者其他的海洋生物可能会攻击你……”

 

“Ivan，冷静点。我就在这里，毫发无损。没必要这么担心我。”

 

“没必要？我很抱歉，但我以为我们说好要保密的，突然间，你出现在我所有的朋友面前，同时还带着一身我的味道。请你给我一个解释。”

 

“等会，什么叫带着一身你的味道？”

 

Luka闻了闻自己的手，然后是前臂，寻找一种他显然找不到的奇特气味。Šime在他的藏匿地点目睹了这一切仍然感到困惑。Ivan和Luka的行为很可疑，他们难道不应该是刚认识的吗？

 

Ivan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，他放开了卢卡，张大了嘴。

 

“等等，你是说你不知道？”

“不知道啥？”

 

“天啊，我真的蠢到家了。我忘了人鱼的嗅觉并不像人鲨那样灵敏。”

 

“我现在还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。”

 

“求你了，我真的不想说。就是，上次我们…的时候我的味道还残留在你身上…你知道的。“

 

“哦……”Luka回答道，也明白了Ivan想对他说的话。

 

“是的,哎。”

 

“那你的意思是你的朋友们现在都知道我们已经……”

 

“他妈的上床好几个月了？没错，这就是我想说的。“

 

Luka的脸色变苍白了点。

 

“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这么做很久了?”

 

“我的气味在你身上待了很久。”Ivan回答道，他的脸红得快要炸了。

 

“好吧。抱歉。但我不知道！而且，如果你早些时候告诉我Šime和你在一起的话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。这么久以来，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，担心他已经死了或者更糟，被人类抓去做研究之类的。我还做了可怕的噩梦，想象他被折磨了，结果这段时间他居然一直和你们待在一起…”

 

Luka从头到鳍地甩了甩，Ivan轻轻地把他抱在怀里，他的灰鲨尾巴和Luka红白相间的尾巴缠在一起。他碰了碰Ivan的额头，Ivan的手指轻轻抚摸着Luka的脸颊。

 

“我很抱歉，我的天使。我不知道他是你的朋友。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一直对他很好。当Dejan把他带来我们这里的时候，他伤得很重，但是Vedran一直在照顾他，他几乎完全康复了。”

 

Luka点点头,Šime猜测Ivan已经跟他分享一切关于他的朋友的事了。

 

“非常感谢。如果Šime出事了,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。”

 

“嗯，我猜到了。你总是比关心自己还关心别人，Lukita。”

 

“不，你不懂!他失踪的那天，我正打算在天黑前去看看他。Šime向来是个鲁莽的家伙,我知道他要去翻那条失事的船。我本应该确保他平安回家的，但那天你来看我，我就没时间了。你离开的时候，已经太晚了……”

 

“现在没事了，Luka。你的朋友很安全。老实说，多亏了你，我才开始说服我的朋友们，让他们相信人鱼不是那么坏，所以你还是间接地帮助了他。“

 

“你是我见过最傻的鲨鱼了，你知道吗？一直傻傻的为我着想。”Luka叹了口气，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。“如果我来这儿给你添麻烦了，我真的很抱歉。希望你的朋友不要因为我而强迫你离开。“

 

“之前我也很担心这一点，这就是为什么当时我希望我们的关系不要公开，但现在……现在我认为他们可能会接受这一点。自从上次见到你以来发生了很多事。感谢Šime,现在他们对人鱼的看法也不一样了。连Mario现在也很欣赏他，尽管他死活都不承认。

 

“这是个好消息。但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直视他们，因为你刚刚告诉我你的朋友们能在我身上闻到你的气味。”

 

Luka低下了头，脸颊上迅速泛起一片红晕。然而，Ivan把用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，让他直视着自己。

 

“当然，这可能会让你尴尬一阵子。但说实话，这段时间里，你一直带着我的气味四处乱走，甚至都不想把它藏起来。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刺激的。”

 

“嗯？真的吗？”Luka的声音提高了八个度的回答道。

 

没过多久，他们就亲在一起了，Šime觉得这是在暗示他走人,现在,他确信Ivan只对自己的朋友有善意了。当然，让他惊讶的是，Luka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和一条人鲨搞地下恋，但他不能怪他，尤其是Šime自己对Dejan也有这样的感情。

 

说到人鲨，没过多久他们又见面了。Dejan看上去惊慌失措,看见Šime的时候他直接扑到对方的怀里了。

 

“你在这！你觉得自己在伤几乎没有愈合能一个人跑去那儿？我以为你已经跟着你的朋友回到暗礁，然后连一句再见都不说…”

 

这位人鱼并没有料到Dejan会那么粘人，但他觉得人鲨的反应既可爱又温馨。他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，然后紧紧地抱了他。

 

“嘘——别担心。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。我可关心你了。现在我发现Ivan和Luka居然瞒着我们约会好久了，我不可能接受和你分开。无论如何，我们都会成功的。”

 

“你是认真的吗?”

 

“啊不然呢。”Šime微笑着，然后送上了一个充满热情的吻。

TBC.

友情附上一个太太的片段翻译